06
早晨七点，马思远床头的闹钟叮铃铃地响。他伸手按下发条开关，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。马思远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早晨微醺的晨光照在脸上的光芒，他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，像是在预兆即将发生什么。过了一会儿，他伸手摸出了手机，艰难地睁开眼睛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。
7点15分。
马思远猛地坐起来，快速地洗漱穿戴好后，拿起书包就奔向了学校。
到教室的时候早读的预备铃刚好响起，马思远坐在座位上舒了一口气，才把包里的书本拿出来，跟着站在讲台上的英语课代表一起读课文。
老邓依旧和平时一样，进来巡视了一眼，就去了办公室。琅琅的读书声弥漫在教室中。旁边一个同学戳了戳马思远的胳臂，神神秘秘地朝他挤眉弄眼。
马思远转头看着他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听说了吗我们学校又要转来个转学生！”
“噢，我们学校不是每年都有转学生吗？又不稀奇。”说罢，朝着窗边座位的Jackson看了一眼，Jackson拿着课本看，没有跟读，天宇文带着个口罩趴在桌上，闭着眼睛，像是在打瞌睡。
等等？宇文今天来得这么早？
马思远惊讶了一下。
同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“也是哈。”
马思远没说话，突然想起来昨晚上接到的那个没声音的电话，心里好像有什么期待，快要溢出来。他抿了抿唇，什么都没说。
马思远把头埋进书本里面，却没法集中精力。这种焦虑感爆棚的感觉，真是太糟糕了。
早读结束有15分钟休息时间，接着就开始正式上第一堂课。天宇文被早读下课铃吵醒，睁了睁眼睛，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。
Jackson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，“没睡好啊？”
自从昨天的篮球赛之后，两个人互看不顺眼的僵局似乎被打破了，两人除了斗嘴外，有了其他的话题，例如现在，“嘘寒问暖”。
天宇文咂了咂嘴，“嗯。”
Jackson见他一大早就带着口罩，问道：“感冒了？”
天宇文愣了愣，点点头。
Jackson的视线又落在了书本上，“多喝水。”
“噢……”天宇文应了一声，有点别扭地转过头，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应该如何形容，心里好像萌生了什么，血管中冰冻的隔阂慢慢地融化着，顺着温热的静脉，流通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。他偷偷地看了一眼Jackson的侧脸，真……有点好看。天宇文一只手撑着下颌，刚碰到口罩下的皮肤，就猛地抽回手。天宇文皱了皱眉，倒抽一口凉气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Jackson见他举止怪异，转过头问了他一声。
天宇文转过头，“没事儿。”
Jackson没和他多说，直接伸手扯下他罩在嘴巴上的口罩。
天宇文伸手拦了下，没拦住，“诶你干嘛！”
Jackson将口罩捏在手上，盯着他嘴角的淤青，皱眉，“怎么回事？”
天宇文大拇指按了按嘴角，随口说道：“摔的。”
“你打架了？”Jackson盯着他的眼睛，严肃地说。
“……”天宇文没有否认，转过头翻看自己的课本，“没事，几天就好了。”
“和谁打架了？昨天下午那几个人？”Jackson穷追不舍地问。
“……啊。”天宇文觉得骗不过他，干脆承认。“不是我要打，是他们昨天在我回家路上赌我。”
“你不是这么高冷吗，理他们干嘛？”
“跟你说了不是我要打，是他们堵我！你发什么脾气？”天宇文转过头瞪了他一眼，有些愠怒。
“打架算什么本事，有种……”Jackson冷笑了一声，话没说完，天宇文一手抓过他捏在手上的口罩，站起身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。
Jackson看着他的背影，握着拳头一言不发。
天宇文跑出教室，也不知道去哪儿，漫画里面散心艳遇什么的，不都是在天台吗？想着想着，他就跑到了天台，吹风。
今天的秋风一点都不飒爽，反而有些猛烈喧嚣。乌云密布了整个天际，阴沉沉地，像是要下雨。天宇文在上面呆了五分钟，感觉脸都要被吹裂了，又暗戳戳地下去，晃晃悠悠地在校园里面漫步。此时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已经打响，天宇文不想回教室。一是已经上课了闯进教室老师会不爽，二是Jackson就在他旁边，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。
他双手揣在兜里，在走廊上走着。他转头看了看门牌，原来已经走到了高二年级的楼层。他直视前方，突然看到前方走廊的拐角处闪过一个影子。天宇文总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眼熟。他快步走上去，想一探究竟，刚赶过去，就看到一个穿着休闲T恤的男子走进了办公室。天宇文继续往前，想看清楚一点，无奈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了。
看准下课时间，天宇文磨磨蹭蹭地回了教室，他先在门口瞅了一眼，见Jackson不在，才大摇大摆进去在自己位子上坐好。
刚坐下，天宇文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。好笑，怕他做什么。
而且，他这种好学生，一定最看不起这种逃课、上课睡觉、还在外面打架的同学。天宇文撇撇嘴，靠，自己还不稀罕他呢，成绩好了不起啊？
刚建立起来的友谊，经过这么一想，变得有些脆弱不堪。天宇文内心纠结，他抓抓头发，把头埋进臂弯。
桌上突然震动了一下，是铁块撞击木桌的声音。天宇文抬头，见眼前出现了一瓶云南白药。
他顺着药瓶往上看，Jackson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。
天宇文看看Jackson，又看看药瓶，抿了抿唇，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。
Jackson从他身后走进去，坐在他靠窗第四排的座位，“转过来。”
天宇文瞥了他一眼，没动作。
Jackson双手扶住天宇文的肩膀，将他掰了过来。
“你干嘛啊？”天宇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。
“坐好，别动。”Jackson将云南白药喷在手上，随即覆上天宇文的嘴角，细细地按摩揉搓。
天宇文吓得当机，愣了半晌才拉下他的手，转过头按住自己的嘴角，“我……我自己来！”
脸有点烫，耳朵有点烧，天宇文恨不得把头塞进冰桶里。
Jackson看着他通红的耳朵根，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手心，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就是……想这样做，就做了。
Jackson转过头不再看天宇文，盯着窗外的梧桐发呆。
不知什么时候，天上开始落下晶莹的秋雨。
“天宇文，你看，下雨了。”
天宇文看了看窗外，应了一声，就再也没有回话。刚刚那声“天宇文”是Jackson第一次喊他的名字。三个简单的字从他磁性的嗓音发出来，似乎有不可思议的魔力，吸引了天宇文全部的注意。
雨一直下，下了一整天。
淅淅沥沥的雨打在房檐上，奏成一曲独特的交响。
马思远放学后又被老邓召唤去了办公室，因为刚开学的缘故，班上同学的学籍需要整理，马思远这个班长自然就留下来。古朴的轻质砖头被雨水打湿，变成了墨绿色。马思远和老邓道别后，发现学校的学生除了高年级上晚自习的同学外，基本走得差不多了。他站在教学楼门口，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从房檐上落下来。
这雨说大不大，不会把人在瞬间就淋成落汤鸡，但说小也不小，要是冒雨回家，马思远估计第二天就得请病假。一场秋雨一场寒，秋风刮过地面上的水洼，雨水的纹路荡漾在地面上
，掀起了小小的波澜。
马思远掏出手机给天宇文打了个电话，却得知他今天有事，没去自习室直接走了，也就是说，没人和马思远一起搭把伞回家。
正焦虑着，好像从后面突然走来一个男孩子。马思远没注意，还以为是其他班的同学，又不认识，便没正眼看他。
那人站在马思远斜后方，撑起伞，往前跨了一步，站在马思远旁边，把雨伞朝他的方向倾斜了30度。
“嗨，同学，一起回家吧？”
马思远转过头，那人比他高了几公分，黑色的碎发搭在额前，他的神情带着温柔的笑意，眼睛弯弯的，脸上的猫纹也露了出来。他微微一笑，嘴角的虎牙便露了出来。
马思远一眼就认出了他。他微微抬头盯着他，嘴唇动了动，什么都说不出来，甚至发不出一个单音节的汉字。
好半晌，他才颤抖着喊了声，“Karry？”
“是我。”Karry温柔地笑着，和三年前一样，又伸手揉乱了马思远的头发。
马思远暗暗地握紧拳头，声音带着愤怒的哽咽，“当年连再见都不说就走了，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出现，你当我是玩具，想来玩就玩，想扔就扔？”说罢，抬手就一拳打在Karry脸上。
Karry受了一拳，有点懵，还没来得及回话，马思远抢了Karry手上的雨伞，风一样地跑走了。
Karry抹了抹嘴角，目瞪口呆地看着马思远在雨中跑走的背影，水溅上了他的裤腿，布料上浸渍了一大片水迹。
直到马思远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，Karry才凌乱地掏出手机，给Jackson拨了个电话。
“喂，给我送把伞……我被马思远揍了……”
刚到家就接到Karry电话又冒雨出门给兄弟送伞的Jackson显得有些蛋疼，而且他到现在都没有想通，送伞和被马思远揍有什么必要的联系。
PS
带新生累死了=A=